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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-04

政府杠杆率怎么降,会引发城投风险吗?

2021年3月15日,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“保持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,政府杠杆率要有所降低”。这对债市有何影响?


摘 要

根据杠杆率的定义,将国债余额、地方债余额(含一般债和专项债)和非政府债券形式存量政府债务(地方)作为分子端,名义GDP作为分母端计算得到。根据我们估算,2020年末政府杠杆率46.0%,较2019年末上升7.2个百分点,上升幅度明显加大(2019相对2018年上升2.2个百分点)。

横向对比,国际清算银行(BIS)测算,截止2020年三季度,美国、欧元区和日本等主要发达经济体政府杠杆率分别为118.9%、97.2%和223.3%;发达经济体的整体政府杠杆率为118.6%;新兴经济体则为59.3%。中国政府杠杆率为60.9%,与新兴经济体差距不大,明显低于发达经济体。

从数字层面看,降杠杆可能不是指向通常的政府杠杆率。2021两会确定赤字3.57万亿元,专项债新增限额3.65万亿元,对应政府债务余额增加7.22万亿元,相对2020年底增长15.5%。而2021年赤字率隐含的名义GDP同比介于8.5-11.6%。这意味着政府债务同比增速比名义GDP增速高3.9-7.0个百分点。因而,在给定的赤字和专项债额度情况下,国常会要求“政府杠杆率要有所降低”,可能是针对包含隐性债务在内的政府广义杠杆率。

假设2021年名义GDP同比达到11.6%,保持政府广义杠杆率不变,国债和地方债等显性债务对应杠杆率上升1.6个百分点,也就需要隐性债务对应的杠杆率压降1.6个百分点。但这并不意味着隐性债务绝对规模的下降,而是要求隐性债务的增速低于名义GDP增速。在名义GDP同比11.6%的情况下,隐性债务同比压降至6.9%,可以使得广义政府杠杆率保持不变。

对于隐性债务来说,化解的最优之路可能是“严控新增,守住底线,用时间换空间”。严控新增,即控制每年隐性债务的增量,使其增速降低。守住底线,是指不要引发存量债务的风险。用违约的形式化解债务,大概率会演化成系统性风险,从而大幅提高地方政府再融资成本。用时间换空间,即在这个过程中,尽量用低成本、长期限的资金逐步替换掉过去某些阶段的高成本、短期限融资,做到项目收益与债务周期相匹配。

当然,化债都是非常艰难,正确的方式只能减少其中的痛苦感。这当中稍有不慎,可能都是无法逆转的系统性风险。城投刚兑可能最终会被打破,但是何时打破,对社会的成本不可同日而语。在债务存量较大的当下,严控新增、守住底线、用时间换空间,可能是更好的选择。

核心假设风险。国内政策出现超预期调整。

2021年3月15日,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“保持宏观杠杆率基本稳定,政府杠杆率要有所降低”。这对债市有何影响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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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政府杠杆率要有所降低”相关的七个问题


问题一:政府杠杆率如何计算?

根据杠杆率的定义,将国债余额、地方债余额(含一般债和专项债)和非政府债券形式存量政府债务(地方)作为分子端,名义GDP作为分母端计算得到。作为宏观杠杆率的一部分,政府杠杆率与居民部门杠杆率、企业部门杠杆率共同构成宏观杠杆率(也称实体经济杠杆率)。

问题二:纵向来看,2020年末政府杠杆率上升幅度是多大?

利用2020年底国债余额、地方债余额和非政府债券形式存量政府债务分别为208905.87亿元、256614.65亿元、1751亿元,除以2020年GDP之后,得到政府杠杆率为46.0%。根据该数据也可以分别估算中央政府、地方政府杠杆率分别为20.6%和25.4%。社科院下属智库“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”测算的2020年末政府部门杠杆率为45.6%,其中中央政府为20.0%,地方政府为25.6%,与我们的测算结果差距不大。

根据我们估算,2020年末政府杠杆率46.0%,较2019年末上升7.2个百分点,上升幅度明显加大(2019相对2018年上升2.2个百分点)。2020年末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杠杆率分别较2019年末上升3.5个百分点、3.6个百分点。

问题三:横向对比,中国当前政府杠杆率在国际上所处水平?

根据国际清算银行(BIS)测算的数据,截止2020年三季度,美国、欧元区和日本等主要发达经济体政府杠杆率分别为118.9%、97.2%和223.3%;发达经济体的整体政府杠杆率为118.6%;新兴经济体则为59.3%。国际清算银行(BIS)测算的中国政府杠杆率为60.9%,高于“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”和我们测算的结果。但60.9%的政府杠杆率与新兴经济体差距不大,明显低于发达经济体。

问题四:近期重要会议、领导讲话有哪些涉及政府杠杆率的提法?

关注到2020年12月以来,除了2021年3月15日国常会,中央经济工作会议、政府工作报告、财政部长刘昆讲话均多次提到“政府杠杆率”、“财政可持续性”、“隐性债务”、“债务风险”等关键词。刘部长在2021年1月20日和3月5日的讲话中,均提到保持政府杠杆率基本稳定,与国常会中的“政府杠杆率要有所降低”存在差别,不过大方向上都是在强调要控制政府杠杆率。相比之下,国常会“政府杠杆率要有所降低”的表述,对政府杠杆率的要求更为严格。

问题五:“政府杠杆率要有所降低”,是否指向通常我们计算的政府杠杆率?

从数字层面看,降杠杆可能不是指向通常的政府杠杆率。2021两会确定赤字3.57万亿元,专项债新增限额3.65万亿元,假设全部以政府债形式进行融资,则对应政府债务余额增加7.22万亿元,相对2020年底增长15.5%。而2021年名义GDP增速难以达到如此高的水平,赤字率隐含的名义GDP同比介于8.5-11.6%(详见《政府工作报告债市解读——2021怎么办?怎么看?》)。这意味着政府债务同比增速比名义GDP增速高3.9-7.0个百分点。即使按照2021年名义GDP同比11.6%来计算,政府杠杆率依然较2020年上升1.6个百分点。

因而,在给定的赤字和专项债额度情况下,政府杠杆率压降难度较大。国债余额管理模式对应国债净融资可小于或大于中央赤字,但差别往往在10%以内,对政府杠杆率的影响在0.3个百分点以内(中央赤字*10%/名义GDP),尚不足以对冲1.6个百分点的升幅,使得政府杠杆率有所降低。国常会要求“政府杠杆率要有所降低”,可能是针对包含隐性债务在内的政府广义杠杆率。

问题六:压降多少隐性债务,才能达到政府杠杆率降低的要求?

假设2021年名义GDP同比达到11.6%,保持政府广义杠杆率不变,国债和地方债等显性债务对应杠杆率上升1.6个百分点,也就需要隐性债务对应的杠杆率压降1.6个百分点,对应约压降1.8万亿元隐性债务,才能保证2021年政府广义杠杆率不变。类似地,假设2021年名义GDP同比为8.5%、10%,分别需要压降3.2万亿元、2.5万亿元隐性债务。

但这并不意味着隐性债务绝对规模的下降,而是要求隐性债务的增速低于名义GDP增速。例如名义GDP同比11.6%的情况下,隐性债务同比压降至6.9%,就可以使得广义政府杠杆率保持不变,再稍向下压一下隐性债务增速,就可以实现广义杠杆率的下降。近年来遏制增量隐性债务,完成难度不大。

问题七:为何要控制政府杠杆率?

直观而言,财政可持续要求政府债务不宜过高,政府债往往是滚动续发融资,还本压力不大,而压力主要在付息。在利率保持相对平稳的前提下,如政府债务规模较大,则相应付息压力较大。直观而言,2019年我国一般公共预算和政府性基金预算付息支出就达到了1.08万亿元,占到两本账支出的3.3%。2020年和2021年,随着政府债务规模进一步上升,付息规模预计也相应上升。

我们在年度策略报告《2021非典型周期中的利率》中曾分析,经济可承担的利息支出存在上限,同样的利息支出要负担更多债务,就需要人为去压低利率。往往陷入被动选择宽松的货币政策,代价是更高的杠杆率,更低的利率,以及更低的增长率,陷入“低增长-高债务-低利率”的低效模式。

美国、日本和欧洲部分国家出现类似的问题,政府主动或被动干预经济积累大量债务,导致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均不可持续,财政政策不可持续表现为政府杠杆率持续攀升,反过来要求货币政策将利率维持在低位;而货币政策不可持续表现为脱离常规化政策工具,价格型政策空间消耗殆尽后,又开始通过QE等非常规数量工具买入政府债,事实上在为财政进行融资,接近“赤字货币化”模式。大量的资金流入金融市场,尽管这种政策未必带来消费端的通胀,但往往导致资产价格泡沫,加剧持有资产和不持有资产群体的贫富差距,泡沫化威胁金融系统安全,进一步对政策形成反向约束。“低增长-高债务-低利率”的低效、不可持续模式,还附带政策不可持续,是我们需要规避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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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政府杠杆率要有所降低”,

是否会引发城投风险


关于地方政府隐性债务部分,我们没有明确的数据,只能通过城投的有息债务进行估计。从城投有息债务的规模来看,近五年来仍然处于逐年递增的趋势中,2017-2020年Q3的增量分别是4.47亿元、3.23亿元、4.35亿元和4.18亿元。不过增速有所放缓,2017年之后城投有息债务的扩张速度,从20%下降至10%左右稳定下来了。

是否需要担心压降隐性债务,引发城投债务风险,或者以城投债务违约的形式完成政府降杠杆?

对于隐性债务来说,化解的最优之路可能是“严控新增,守住底线,用时间换空间”。严控新增,即我们前文提到的控制每年隐性债务的增量,使其增速降低。如果2021年名义GDP同比11.6%的情况下,隐性债务同比压降至6.9%,这意味着隐性债务的增量不能超过3万亿。交易所对城投发债的红黄绿分档,其核心也是控制资质较弱城投的新增融资。

守住底线,是指不要引发存量债务的风险。用违约的形式化解债务,大概率会演化成系统性风险,从而大幅提高地方政府再融资成本。在现阶段债务存量规模较大的情况下,成本可能远远大于收益。任何一个正常经营的企业再融资链条切断,都容易引发债务风险,更不要说这些城投平台都部分绑定了政府信仰,风险具有传导性,往往是一个区域的城投都会受到影响,容易引发系统性风险。如果说一个企业能够以破产清算的形式退出融资市场,一个区域很难破产退出,而要始终存在于融资市场之中,那么债务风险可能只会增加成本。

2019年11月永煤违约引发的债券市场冲击,时到今日,其影响可能都未能消散。截至今年的3月15日,三分之二的省份,城投净融资弱于去年同期,同时河南、天津、云南这三个省份的城投净融资为负100亿之上。尤其是天津,城投净融资为-314亿元。市场的负面情绪还会自我强化,越是净融资为负,越是担心偿债风险,越不敢新增配置。在政府很难退出融资市场的情况下,需要花费更高的成本,更长的时间,打破这个负向循环,逐步使得这些区域的融资能力恢复。

用时间换空间,即在这个过程中,尽量用低成本、长期限的资金逐步替换掉过去某些阶段的高成本、短期限融资,做到项目收益与债务周期相匹配。因为对于大多数固定资产投资项目来说,投资回收期偏长,城投所做的1年、3年、5年、7年的融资,很难覆盖项目的投资回收阶段,因而也天然造成了债务期限错配,集聚成短期偿债压力。所以对于化解隐性债务来说,最好的方法,可能依然是用较长期限、成本较低的地方政府债,逐步替代短期限、高成本的城投债,用时间换空间。这一点在永煤事件之后也逐步推广,6000亿的地方政府再融资债,也是用于偿还地方政府债务(具体内容请参考我们2020年12月29日的报告《计划外“再融资债”,有何变化?》)。

当然,化债都是非常艰难,正确的方式只能减少其中的痛苦感。这当中稍有不慎,可能都是无法逆转的系统性风险。城投刚兑可能最终会被打破,但是何时打破,对社会的成本不可同日而语。在债务存量较大的当下,严控新增、守住底线、用时间换空间,可能是更好的选择。

风险提示:

国内政策出现超预期调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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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于郁言债市,作者刘郁肖金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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